何渺渺與小菱其實關系沒好到需要送行的程度，在聽到她要離開時，何渺渺也只是有些驚訝，轉頭就給忙忘了。

小菱實則心裏也犯嘀咕，在一元閣做事，她習慣了笑面迎人，待人熱情親善，戴著一層面具，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。

二人各懷心事，朝著城門外走，守城的修士依然眾多，不過她們都是熟面孔，並未為難便直接放了行。

走到城外數十裏，小菱終於忍不住開了口。

“渺渺，你……可是有事要辦？”

何渺渺顯得有些不好意思，點了點頭，道：“實在抱歉，剛剛在城主府，我也不好與年前輩開口。我最近需要靈石，想著來外面采藥私下賣了。”

小菱不置可否，她反正就要離開，也懶得多加窺探人家隱私，至於是真是假，更是不願去多問。

“那你自己小心些。還有，城中近來可能不會太平，你與小江都要保重。咱們低階散修生存不易，沒必要為了大人物的是是非非殞命。”

何渺渺更加確信，她的離開肯定是為了躲災，只不過嶺南之亂，哪裏是離開化泉城就能避開的？

“多謝，外面的情況也同樣覆雜，你也要好好保重。”何渺渺心中藏著事，見她也急著離開，是以並不多加糾纏打聽。

小菱目光迷茫地看了看化泉城的方向，入眼的卻只是一片白蒙蒙的迷霧。

不過片刻，她便再次戴上那層熟悉的面具，笑容恰到好處，語氣熱絡地道：“那我走啦！有緣再會！”

目送小菱遠去，直到看不見身影，何渺渺才運起身法，急速朝著城郊奔去。

化泉城外荒郊百裏之類只有低階靈植，幾乎都是些無用之物，運氣好也只能撞上清露草、凝血草等常見靈草。

何渺渺對這裏十分熟悉，她靠著樹木與地勢分辨方向，很快便找到最短的路線，來到采藥時常來的山林。

她並不打算在此停留。

山林剛剛出了化泉城百裏，不再受護城隊巡視管轄，但這裏還是離城太近，不適合長期躲避。

她準備去山林更遠處的小泉山，開辟出洞府落腳，每日可以隱匿著在外獵獸練習鬥法。

她並不擔心自己打聽不到城中消息，只要“失蹤”事發，李小江肯定會瞞著店裏給她傳訊。

專屬的傳訊符中都會被修士打入一絲神識，只要隕落，傳訊符便會發不出去而自毀。

沒有打入神識的普通傳訊符，只能由發訊修士固定一個位置，至於落到誰跟前，那就在預料之外了。

李小江心魔誓纏身，手中又有何渺渺的專屬傳訊符，肯定會迫不及待發訊打探她究竟是死是活。到時候只要做得隱秘，何渺渺便能得知城中情況。

……

一路繞過修士和妖獸頻出的地段，何渺渺終於來到小泉山下。

山中有一汪靈泉，傳言是嶺南水脈之精將隕時化成，所以挨著的城池便稱為化泉城。

不過時日一久，靈泉越來越少，靈氣也越來越不充足，甚至拿給無靈根的凡俗中人喝下，也不會有太大助益。

所以靈植不盛的小泉山，也就漸漸沒了人氣，只偶有修士閑暇之餘采風看景，才會前來轉上一圈。

何渺渺只聽過此間傳聞，並未親自來過，是以在看到那股細弱涓流時，也忍不住懷疑起水脈之精的說法來。

細碎的陽光灑在清透泉水之上，閃著光芒流入淺淺的小潭，再從小潭朝前繼續奔湧，形成一道溪流飄向遠處。

何渺渺看著周遭景色，倒也頗有山野趣味。捧起一口泉水咽下，只覺甘甜可口，沁人心脾，靈力雖是微不可查，但冰冰涼涼讓人神清氣爽。

可這裏就算景色再好，她也不準備駐足。前來小泉山的修士多會沖著此地而來，並不適合開辟洞府隱匿。

在周圍轉了一圈，觀察了各方地勢，她決定將洞府開在山腰，靈泉順著向上數裏之處。

這裏並無人為開道，野草野花橫生，何渺渺盡量將腳步放到最快最輕，免得壓塌花草留下行跡。

在一棵巨型靈木之下，她終於找到合適的山壁，魅影在空中一閃，耗費渾身半數靈力，終於將洞府開辟出來。

而此時的妙丹閣，年幽蘭已經發現她的失蹤，正在詢問李小江是否知情。

“你們都是學徒，想來關系不錯，她可曾透露過要走的信息？”

李小江不知何渺渺的打算，於是咬定什麽都不知，不肯透露半分平日的閑聊。

“回前輩，我與她關系其實不怎麽樣，有時候還會互相找找茬，店裏的前輩們都知道的。”

年幽蘭似信非信，但也不再追問下去，揮揮手讓他退下，自行出了店門走向對面的一元閣。

李小江趕緊追上前去，吞吞吐吐地道：“前輩……我家祖父近日不好，能不能先回去一趟？本是說好何渺渺守店，她這一走，我……”

“你自去吧。”年幽蘭頭也不回地打斷，徑直走入飄著丹藥瓶的大堂之中。

李小江轉頭就將妙丹閣陣法開啟，朝著暗巷飛馳，幾個閃身便回到家中。

他已知道小菱離開，何渺渺送行之事，想到年幽蘭多半會在一元閣打聽二人的關系，分不出心神來顧他，趕緊趁機取出傳訊符，刻下信息註入靈力往外發。

他不知自己究竟是盼著何渺渺死，還是盼著她不死，直到傳訊符正常發出，他卻忽覺松了口氣。

“禍害遺千年……”李小江忍不住自言自語抱怨，“也不知鬧的哪一出……當時還說不會跑，年幽蘭剛落腳，她跑得比兔子還快。”

說完他才轉頭，朝院中搖椅走去，卻只見到老人緊閉的雙眼和安詳的神態，生機早已盡散。

……

何渺渺收到傳訊符時，正在打理洞府外的碎石，廢了好大勁，才布下不怎麽樣的防禦、隱匿、阻音陣，加上外面巨樹遮掩，倒勉強過得去。

將自己的打算簡單傳回，直到夜裏，她才等到回信。

李小江表示他會多加註意城中情況，也不知出於什麽心態，後面還道他祖父過世，心中有些郁結。

何渺渺看了看本就不多的傳訊符，最終還是斟酌著語氣寬慰了幾句，靈光在黑夜顯得更加隱晦，瞬間到達充滿哀意的暗巷小院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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